“孩儿岂敢!”小七郎闻言大惊失色,额头上瞬间沁出汗水,连连摇头。

        “没有就好,可莫要给你不在了的父亲丢脸啊…你父亲坦荡一生,到死都没做过半点亏心事…咳咳咳…”母亲话还没说完,便再次重重地咳了起来,这次直接咳出血来。小七郎忧心忡忡地赶紧上前扶着母亲躺下,随后便转身要出门,结果房门却再次被推开了。只见一个一表人才的公子哥拎着木履、靠在门框上直喘气,嘴上还抱怨着“累死了,真是没办法呐”——正是刚才被小七郎偷了荷包的梅岳承芳。

        “七郎,你真的去…”母亲看到这状况,心下已经明白,气得满脸通红,就要开口呵斥,话未说出却又化作几声重咳。小七郎瞬间羞愧得面如死灰,几乎要直接跪了下来。

        然而梅岳承芳扫了一眼小七郎家里的状况和母子的表情,心里却大概已经明了了。他没有开口掏钱,反倒有些尴尬地编出了一个蹩脚的借口给小七郎解围:

        “那个…我是路过的行脚僧!打扰施主清净了!请问…”梅岳承芳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木履,正想开口化缘,却无意间看见自己脏兮兮的脚,顿感一阵恶心,于是脱口而出道,“可否有地方洗脚?”

        “行脚僧…”小七郎的母亲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那个怎么看都没有受过半点风霜打磨的少年,“要洗脚…”

        “大师稍等,小的这就引您去附近的小溪!”母亲不明就里,但小七郎却已经明白那个好心的公子哥是在给自己圆场,匆忙把梅岳承芳拉出门外。

        刚出门还没走多远,小七郎就立刻给梅岳承芳跪了下去,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多谢公子宅心仁厚,帮小人在母亲面前保住颜面!”小七郎一边给梅岳承芳磕了几个响头,一边狠狠地甩了自己几个耳光,同时从怀中摸出梅岳承芳的荷包,低着头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偷了公子的财物,但还一文钱未花,请公子拿回吧!公子若要出气,但请打罚,小的都受着!只求公子莫抓小人去治安奉行处,不然家中母亲实在无人照料!愿公子开恩啊!”

        小七郎感到手上重量一轻,荷包已被梅岳承芳拿走。不过随后却传来了细碎的一阵响声,紧接着就感到一把碎银子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小七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去,发现梅岳承芳正把空空的荷包揣入怀中,而包里的全部银子却都留给了他。

        “令堂看起来病得不清,去找个好点的郎中抓点药,再买点吃的补一补吧。”梅岳承芳轻巧地打了个响指,微笑着道,“不必客气,拿去用吧,我也不是缺钱之人。你也是为母才行此苟且之事,情有可原。切记,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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